01

我喜歡的作家王祥夫曾經(jīng)說過一段話，大意是：“人類的殘酷乃在于，女性的文憑似乎就是掛在臉上，漂亮的臉就是大專畢業(yè)生乃至博士生，不怎么漂亮的臉也可以是?？粕绻L得丑陋，那她無論怎么努力也拿不到小學(xué)畢業(yè)證書?！边@句話令人氣憤，但卻不無道理。

而我，就是那個從小到大長得都不怎么漂亮的姑娘。一直以來，當(dāng)別人夸我時，用的詞匯都是“聰明”“善良”“有才”，反正不會跟“美麗”掛鉤，和容貌有關(guān)的夸獎最多是“發(fā)質(zhì)還挺好的”“腿挺長的”，再無其他。

在我走過的人生道路上，作為一個不太好看的姑娘，有時候不得不面對一些事情。

很小的時候，左右鄰居就夸我的弟弟長得好看，像女孩子似的，說我就長得有些像男孩子了。這是真的，我的弟弟遺傳了我爸的瘦長臉、雙眼皮和我媽的小鼻子、小嘴巴，而我遺傳了爸媽外貌上的所有缺點。我有時候在想，我爸媽生的第一個孩子應(yīng)該是試驗品，到了我弟弟才是正品。

初中的時候，大家情竇初開，身邊的女生有收到小紙條的，有收到情書的，有收到各種禮物的，而我什么都沒有收到過。

02

其實，我小時候并不胖，起碼小學(xué)、初中階段不胖，甚至算是挺瘦的。初三畢業(yè)體檢，我的身高是160厘米，體重是96斤，標(biāo)準(zhǔn)吧？只是腦袋大，臉大，像一根巨大的火柴。

我是什么時候開始發(fā)胖的呢？

讀師范一年級時，我的體重猛然飆升，體積變得龐大，一度升到了120斤。每次體育課上，量身高、稱體重都是我的噩夢。畢竟那時是青春期，我很敏感，生怕身邊喜歡的男孩子知道我的肥胖指數(shù)。因為胖，我?guī)缀醪粫┝令伾囊路?，一般都是黑色和灰色。也不會在發(fā)型上特意地修飾，不會用那些亮閃閃的發(fā)卡和蝴蝶結(jié)，生怕別人說我“丑人多作怪”“胖子花樣多”。

那時候看武俠片，我就有個秘而不宣的夢想：能夠被一個愛我的美男子攔腰抱起來轉(zhuǎn)圈，一邊轉(zhuǎn)一邊溫柔地看我。

等我漸漸長大，我才明白夢想跟現(xiàn)實是有差距的，且不說沒有勇武英俊的男子愛上我，就以我的體重，估計也沒人敢冒著脫臼的危險嘗試，還有我那滿臉的痘痘，也沒人能做到長久地凝視。

剛剛參加工作，相過親，對方也是個老師。在雙方家長以及媒人的見證下，我跟他機械、客套地見了面。我瞄了他一眼，肯定地判斷出，他的個子絕對沒我高。隔日，媒人傳話，男老師說：“鳥老師看起來挺樸實的，挺適合過日子的，談也可以談……只是，能不能讓她減減肥。”

別問我然后怎么樣了，因為沒有然后。

之前，我寫的一篇文章火了，連《人民日報》也轉(zhuǎn)載了，本地電視臺便來學(xué)校采訪我。我本意是拒絕的，但架不住校長再三勸說，于是便接受了采訪。我知道我的臉大，上鏡的話，形象很是吃虧。但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會難看到變形的地步，電視上，我的臉幾乎是現(xiàn)實中的兩倍寬了，連我媽都說：“怎么胖成這樣了？”

采訪一播出，我收到了很多“有福相”“有才華”的贊美。我知道，這是對“胖”的比較體面的說法。但也有人不給我體面，我到今天都記得，在一個群里，一個叫“?！钡哪腥吮M情地拿我的胖開玩笑，說什么面如滿月，胖到變形。

我一直拙于言，又苦于真有短板，不好意思反駁。我若生氣，這個男人一定會指責(zé)我“太在意自己的形象”“竟然還有偶像包袱”，等等?？傊?，話都是他說的，怎么說他都有理。可事實上，他自己還是一個200多斤的大胖子。

你看，就是這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