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煙火

文/李麗麗

閑暇無事時，我喜歡看四外的燈。那一盞一盞或明或暗的燈，總會讓我想起一個詞，溫暖。

是的，溫暖。

小時候，學校離家遠，放學到家，天早已經黑了。女孩子走夜路，很害怕，但是看見路邊房間里射出來的燈光，瞬間就不怕了，要是看見了自家房子射出的燈光，心里就更像吃了一顆定心丸，腿也像安了彈簧，走起來健步如飛。那一盞盞燈，就是力量和勇氣的源泉，是溫暖的代名詞。

后來，長大了，結婚了，生活了，一盞亮著的燈，更能讓我感受到溫暖。

那時我們沒有事情做，我和老公買了一輛小三輪車往鄉(xiāng)下送貨。冬天，天黑得早，還沒出村子天就全黑了，家家亮起了燈。我沒事兒做，就坐在車里看各家各戶窗口的燈，然后透過射出的一盞盞或明或暗的燈光，猜想各家的狀態(tài)。

天黑了，是各家各戶的晚飯時間，透過燈火小窗，更能看見一家人的溫暖。有一對夫妻，在路上走著的時候，還拌嘴吵架，走進了屋子，不約而同地走進了廚房。有兩個孩子，在街上玩的時候，還大聲廝殺，坐在燈下桌前的時候，都兄友弟恭。一個老人，抱怨兒子不來看他，在燈下卻為兒子留起愛吃的水果……

所有人間愛，都在那盞燈下演繹。

我和老公說，窗口就是人間大戲，燈火就是戲臺上的鼓樂手，讓這場戲唱得更精彩，更有溫情，更添韻味。所以，我愛看燈，愛看窗，愛看蓋不住、演不盡的人間煙火。

三毛說過，家就是有一個人，一盞燈，等你。有家就有燈，有燈就有人，有人就有愛。深以為然。

去年為了陪讀，我隨兒子來到小城。小城不大，樓層也不高，但是燈火卻很多。每天夜幕降臨，路燈亮起，店鋪的燈，各家各戶的燈光也次第亮起來，小城就處在一片璀璨中?？粗@些燈，我仿佛又看見了小時候背著書包的那個小小的我。我很小，書包卻很沉，我需要用手托著，才不至于太壓肩膀，所以，我走得很慢。但是，遠遠看見了家里的那盞燈，我便不顧得沉和疼，撒開腿往家狂奔。

更像看見了在燈下等我歸來的母親，無論冬夏雨雪，家里的那盞暖燈下，總有母親等候的身影。有一陣子，我在離家很遠的鎮(zhèn)上上班，通勤，到家里往往夜半，母親每天都在燈下等我，我回來，便捧出熱騰騰的飯菜。我說，飯菜我會自己熱，夜太深，您先睡。她說，你就讓我等吧，你不回來，我睡不著……

我仿佛看見了那個坐在小車里的我，外面有些冷，有些黑，但窗子里面射出的那團暖光，總讓我忘了冷，忘了黑。我貪婪地望著一個個窗口，幻想著一個個溫暖的叫做家的故事……

我望著這些燈，也幻想著每盞燈下家的故事，望著望著，想著想著，我的眼睛就會濕。這時，我就會把頭伸出窗外，更貪婪地看著這人間煙火色。兒子就會笑著說我是個小孩子。他小小年紀，怎么能懂我的心？我哪是小孩子啊，我只是太愛這人間，太愛這人間的一池煙火。這里面藏著太多的愛、溫暖與感動。

疫情居家，繁忙的工作之余，我也喜歡看窗外的燈，看我目之所及的那一池煙火。為此，我單獨在窗前放了張小桌，閑暇時靜坐在其旁，轉視窗外，心會靜，眼會暖，一天的疲憊也會隨著一掃而光。于是就驚覺，那暖暖的燈火是藥啊，讓你靜，讓你暖，讓你感到說不出的舒泰，怪不得說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作者簡介：李麗麗，筆名慕如雪，自由撰稿人，編劇。喜歡用文字書寫生活之美。文字在《意林》《做人與處世》《婚姻與家庭》《遼河》等雜志發(fā)表，出版書籍《別讓雙休日的放任毀了孩子》《效率模式：如何高效地過好每一天》《三毛傳》等?，F為內刊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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