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住的街區(qū)離我并不遠,騎電動車最多30分鐘就能到,實際上我也時常去看她,每周至少一次,每天至少一個電話,但是,心里卻總是放不下她,常常在不經(jīng)意間之間,突然就冒出想去看看她的念頭。
自打結(jié)婚離開家,一晃自己都邁入了退休的行列,閱歷雖然談不上豐富,卻也見證了不少世事,見證了不少家庭的生死離別,曾經(jīng)多余的熱情,激情都在漸漸地離我遠去,包括兄弟姐妹間,盡管我在家排行老二,盡管姊妹幾個都在一個城市,相距不遠,但由于工作繁忙,見面依然很少,難得湊到一起時,最多也不過就是幾句家事的寒暄,但是,不知為何,對于母親的牽掛卻恰恰相反,年齡越大,閱事越多,就越發(fā)牽掛她,如同小時候,總是依戀她,她走哪兒,我就跟她到哪兒,一步也不愿離開。
依戀母親,惦記母親,并不完全是因為她對我們姊妹幾個的疼愛,母親對我們的管教其實是很嚴厲的,初中的時候,喜歡看小說,父親是數(shù)學(xué)老師,可我的數(shù)學(xué)成績卻非常糟糕,有一次,晚上做功課的時候,上面是數(shù)學(xué)書下面卻壓著瓊瑤的小說,氣憤之極的母親伸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氣壞了,扔了書,就跑了岀去,母親沒拽住我,天越來越晚了,放心不下我的母親,和家里人到處找我,看到深夜母親憔悴的眼睛,我心一驚,心想這下壞了,到家還不知道該怎么收拾我呢,回家后,母親居然很平靜的說:“快洗洗睡吧”,只是第二天,她苦口婆心的給我說了一堆的道理,因為迷戀小說,我的人生就此改寫,初中畢業(yè),只上了技校,可母親對我的管教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她的叮囑從沒離開過我,工作了,她告誡我要有上進心,結(jié)婚了,她說要孝敬公婆,夫妻倆要互敬互愛,有了孩子,她不顧體弱多病,幫我把孩子帶大,尤其是父親病重的時候,廠里正在實行下崗分流的政策,尤其對女工的沖擊最大,怕我丟工作的母親一天都沒讓我請假,就這樣,病重的父親躺在醫(yī)院里,白天晚上都是她一個人陪床,即使父親病危轉(zhuǎn)院到蘭州,也是她一個人忙前跑后,在那些可怕的日子里,我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迅速蒼老,頭發(fā)一下全白了,臉上的皺紋突然增加了許多,人整個被拖垮了,我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因為母親堅決不讓我們請假照顧父親,就這樣,堅強的母親最終送走了父親。
如今的母親,多種疾病纏身,可就是再痛苦,她也不給我們說,怕我們擔心,怕影響我們的工作,只要能動,她就一個人去開藥,去吊甁子,努力使自己盡快好起來,一場突如其來的腦溢血徹底擊敗了好強的母親,她終于倒下了,看著風燭殘年躺在病床上熬日子的母親,我淚如泉涌,而母親卻安慰我們:“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看你們各家都挺好的,家庭都平安幸福,我挺知足的……”
突然想母親的情緒涌上心頭,就在此時此刻,我要回家看母親,只是默默的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