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之
酷暑思雨一直以來,我是不怎么喜歡春雨的纏綿的,也不喜歡秋雨的凄涼,更不喜歡冬雨的陰冷,唯獨喜歡夏雨的涼爽和它的任性。
我對夏天的雨是刻骨銘心的,因兒少時家在農(nóng)村,暑期隨大人野外勞作是自然的事。盛夏田間的酷熱是難以想象的,尤其是時近中午真的是令人如同熱鍋里的螞蟻苦不堪言的,而且別無他法,只能寄希望老天每天都能來一場雨,給這可怕的熱鍋降降溫以解常人無法忍受且難以想像的暑熱。然而老天能遂人意的日子并不多,酷暑思雨自然就成了我兒少時度夏的普遍心理了。
“天外黑云吹海立,浙東飛雨過江來?!毕奶斓挠觌m是充沛的,但也是任性的。當(dāng)我們想要它時,它卻不知云游何處,既使我們仰面于天望眼欲穿,也不見一朵積雨云從天際飄至;而當(dāng)我們正無奈于朗烈的暑日之時,它卻倏忽間雷聲大作、烏云遮空,猝然而至,常令我們在乍驚于心、呆愕于臉、不知所措的窘?jīng)r之后一陣驚喜:又可以涼快一陣子了。不過夏天的雨大多是陣雨,大多是踏云而來,乘虹而去,過往于7、8月間。倘若它任性地恣肆起來,則“雷聲遠近連徹夜,大雨傾盆不終朝”、“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或“驚鳳亂飚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墻”,更有甚者的是成為“梅雨”一樣久下不停,直到人們一味祈禱“殘虹即刻收度雨,杲杲日出曜長空”。
當(dāng)然夏雨也有彬彬而至的時候,大多是在黃昏或夜晚悄悄而來,無聲地去,自然是最好的了。黃昏,“墻頭細雨垂纖草,水面回風(fēng)聚落花”、“千里稻花應(yīng)秀聲,五更桐葉最佳音”,還有“過雨荷花滿院香”、“青青池塘處處蛙”,斯時它的光臨平添了夏日的美好;夜晚,“樓外殘雷氣未平,雨中草色綠堪染”,常常是翌日的清晨,虹消雨霽,朝霞半縷、彩徹云衢,網(wǎng)盡了一夜風(fēng)雨,又是一個晴熱的天。
對夏天的雨,這樣的感受雖是我自已的,但這些優(yōu)美絕倫的詩句卻來自古代那些自由自在的詩家。而對我這樣山間閑居之人來說,只是借用借用而已。時近傍晚,我正在我的山稻園中漫步,享受著夏雨帶來的難得的涼快和山稻揚花時的清香??崾钏加?!我真正期待著的是“那一夜暴風(fēng)雨過后,山間紫茉莉全都開了?!钡牡絹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