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電影《英雄》上映。
跟美國的激烈追捧相比,國內(nèi)評論界也很激烈——激烈的批評。
“華麗、空洞,體現(xiàn)了張藝謀的宏大癖,以及精神世界的極度貧乏”;
“投機分子張藝謀模仿《臥虎藏龍》,投西方所好,透露了他匠人的小聰明和農(nóng)民的狡黠”。
說來有意思,不管日后他被捧得多高,這樣的批評始終伴隨著他。
最近《懸崖之上》上映,國師的功底還在,熱度持續(xù)不減。
每位成功的導(dǎo)演都有他的黃金時代,也困囿于他的時代。
1979年,“出身不好”又超齡的張藝謀,無比珍惜北影的入學(xué)機會,
追趕著北京高干子弟、電影世家精英從小耳濡目染,而他難以企及的高度和視野。
42年過去了,71歲的他還保持奔跑的姿態(tài),追趕著年輕人的步伐。
我們又何敢不謙遜,去重拾一代老電影人的堅守,尤其在這樣一個亂象叢生的年代。當撥開歷史的迷霧,丟下輿論的枷鎖,仔細觀察這位洗盡鉛華的老導(dǎo)演,會發(fā)現(xiàn)有一種精神至死不渝——浪漫英雄主義。
紅“那是一個火紅的年代,一個熱血沸騰的年代。一群人,一批人,表達出來的對中國社會、政治和未來的思考,鋒芒畢露、深沉熱烈,相當震撼……”
不論我們什么時候討論第五代,都繞不開他們輝煌的80年代。
那是一個百廢待興、厚積薄發(fā)的年代,那是一個鋒芒畢露、熱血沸騰的年代。
形容那個年代最好的色彩,無疑是張藝謀極富盛名的色彩——
紅。
濃烈、熱艷、張狂。
熱血、反抗、殺戮、生機。
他所欽佩的“尖銳的時代性和深沉的力量”,也呈現(xiàn)在了他早期電影中。
《大紅燈籠高高掛》里。
一棟棟死氣沉沉、灰暗破敗的院樓,象征腐朽的封建禮教。
影片里那位“老爺”,從未出現(xiàn)正臉,卻無處不在,象征威嚴的父權(quán)。
畫幅中,建筑常常把人擠壓得只剩一角。
權(quán)力與秩序,通過不斷的點燈、關(guān)燈來彰顯。
死去的三姨太徹夜亮起的大紅燈籠,成了最決絕的反抗。
張藝謀選中了鞏俐,鞏俐幾乎代表了他早期作品的風(fēng)格。
地母一般的女性,健康、包容、母性,掩飾不住的勃勃生機。
鞏俐的角色形象,又如飛翔的鴿子,純真、善良,代表生命真實的欲望,倔強地反抗著一切不公與壓制。
《菊豆》里。
紅,代表被壓抑的欲望,熱烈的歡愉。
紅,如果被仇恨利用,便成了血腥的殺戮。
在那個年代,張揚的畫面,醒目的色彩,具有強悍的穿透力,直接擊中時代悲苦的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