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span id="dl5mimc" class="wpcom_tag_link">外婆已經(jīng)離開我十七年多了,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寫這篇回憶,因為各種雜事拖著,我構(gòu)思很久,想把外婆和一起經(jīng)歷的事情想清楚再寫。
在我的記憶中,外婆笑得很少,這可能和她人生經(jīng)歷有關(guān),畢竟她經(jīng)歷的事情讓她很難笑口常開。出生在那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外婆經(jīng)歷了抗戰(zhàn)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的動亂,而最受苦最受難的就是外婆這樣的底層人民。外婆幼時喪母,和大外婆和一個出生不到二歲的舅外公,靠著曾祖父打零工過活,日子的艱辛可想而知,小舅外公因病夭折,讓外婆對這個小弟弟心懷愧疚,認為是她這個姐姐沒有照顧好弟弟,哪怕九十年代后她還經(jīng)常和我說如果他活下來,可能早都當(dāng)爺爺了,我看著她的眼睛,透露著微微淚光,滿滿都是對他的懷念。從小就生活在饑餓、恐懼、動亂中,苦難的生活讓她早早堅強起來,也讓本該屬于她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不普通”的普通農(nóng)村婦人。她在得老年癡呆癥以前,是一個勤儉持家,又有一手好縫紉手藝的普通又不普通的農(nóng)村婦人。為什么說普通又不普通呢?一方面她一輩子都待在農(nóng)村,去縣城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在家里洗衣做飯帶娃是個地地道道的普通農(nóng)村婦人。另一方面是她在外公因意外去世前,基本上沒下過農(nóng)田干活,農(nóng)忙時偶爾和外公一起到地里挖紅薯、摘玉米等,每天就在縫紉機前縫縫補補,然后在午時急急忙忙去廚房給下地干活回家的外公或者放學(xué)回家的我做飯吃,她不像別的農(nóng)村婦女是下地干活的能手,她是個手藝人,別的農(nóng)村婦女大字不識一個,她上過高小(高等小學(xué)),認識很多字,能看報看雜志,所以說她是不普通的農(nóng)村婦人。
很宅女的外婆。外婆在得老年癡呆前,是個地地道道的“宅女”,在我的記憶中,每天都是待在家里忙著縫衣服,忙著做飯,忙著洗刷,如果不是親戚朋友家有紅白喜事,她很少串門,這可能和她的性格有很大的原因,內(nèi)向的性格,加上她不像別的婦人喜歡聊天談八卦。每當(dāng)下午日落時分,忙碌了一天的鄰居們會來我家的坪地里坐著閑聊,她一般也是個傾聽者,很少發(fā)言。外公去世后,家里的小商店一直慘淡經(jīng)營著,她很少去隔壁石江鎮(zhèn)上進貨,一般都是周末我媽放假帶著我去石江鎮(zhèn)上進點貨。晚上休息的時候她就看下電視,我喜歡看西游記,她就陪著我看西游記,小時候不懂事的我從來沒問過她喜歡看什么,長大后就忽略了,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她喜歡看什么劇。
外公去世前。我其實對外公的記憶不多了,畢竟那個時候我也就7歲的樣子,我個人覺得外公去世前,家里的日子還是可以的,開了個小賣部,加上外公勤勞、外婆的手藝,算是在村里的中上水平了,媽媽在鎮(zhèn)里的中學(xué)教書,我小時候雖然頑皮,但從小就在她身邊,所以我覺得那個時候的她還算是幸福美滿的。
外公去世后??上Ю咸鞜o眼,讓我年僅五十的外公出車禍走了,外婆沒有送外公最后一程,在我的記憶中,她也沒有去過外公的墓前,因為我知道她已經(jīng)悲傷到極點了,我現(xiàn)在還記得她悲傷欲絕的樣子,這讓她在后面幾個月都沒能回過神來,這正是這個打擊讓外婆猛然蒼老了,加上年輕時常年在縫紉機前的干活,南方普遍年老的風(fēng)濕病越發(fā)嚴重,外婆的腿筋和腳踝處的跟筋都是彎曲的,一到下雨天就鉆心的疼,有時候甚至都不能下床走路,疼痛更加讓外婆眉頭緊鎖,笑不出來了。外公去世后,外婆不得不開始下地干活,媽媽要上課沒有時間,外婆就挑著簍子牽著我到地里干活,在外婆風(fēng)濕病還沒那么嚴重時,她種了紅薯、玉米、花生,仿佛還是和外公在世時一樣,從地里回家的時候我看見外婆挑著兩筐紅薯,還很高興,以后放學(xué)回家有烤紅薯吃了,卻沒注意到外婆的扁擔(dān)已經(jīng)彎了。外婆把全有的愛都給了我,家里開小賣部,零食隨便我吃,夏天的五毛錢的冰棒只有家里有錢的孩子才吃得起,我早早就品嘗了,為我織毛衣、縫衣褲,晚上我怕黑不敢一個人上廁所她就守在外面。我現(xiàn)在想來,可能那個時候我就是她的“笑容”,只要我開心她就開心。我還記得我拿著獎狀給她看的時候,她看的可仔細了,她會把上面的字念一遍,露出滿臉的笑容說我以后肯定有出息,能當(dāng)大官。
中華田園犬“花花”。在我8歲左右,家里養(yǎng)了一條狗,外婆取名叫花花,它在我家待了8年左右,可以說陪伴我了大半個童年和少年兩個年齡段。花花是條公狗,是狼狗的雜交,典型的中華田園犬,出生二個月左右,被外婆帶回來,外婆對花花很好,把花花當(dāng)半個孩子,花花不喜歡吃蔬菜,要吃肉,外婆自己舍不得吃肉,也要給花花喂肉吃,所以花花長的很快,八個月時就成為看家的好手了。花花從來沒被套過頭套,一直是自由自在,從未被束縛,家里因為開商店,來家里買東西的人多,它躺在地上被人踩到腳,它條件反應(yīng)就會咬別人,為此每年至少要賠一千元以上,而外婆不心疼錢,心疼花花的腳被踩傷了?;ɑㄔ?歲左右,被狗販子一槍打中腦袋,受驚后跑掉了,外婆滿村找了好幾天,過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后面花花槍傷好一些后才回家,外婆看見丟而復(fù)回的花花,心疼摸摸花花受傷的頭部,找金瘡粉給它涂上,嘴里不停的念叨:菩薩保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的夢”。外婆去世后我夢見過她很多次,千奇百怪的,我清晰的記得兩個夢,其一是我上班的后幾天,我夢見我騎著馬,外婆坐在轎子里,類似古代地方官去赴任的樣子,她問我們到哪里去,我說:要去當(dāng)巡府了,她笑呵呵說:那肯定是大官啊。其二是21年9月23日中午,中秋節(jié)剛過兩天,我夢見在老屋里,外婆切了西瓜,拿了四個月餅,分別給我爸媽還有我,我站在老屋廚房的門口,邊吃月餅邊對外婆說:月餅好甜啊,其實我不喜歡吃月餅,我家里還有好多月餅,然后以前養(yǎng)的那條狗對我搖了搖尾巴,我把剩下的月餅丟在地上,它一口就吃完了。
我愿時光永遠停留在那個我放學(xué)到家,喊一聲外婆,她滿口應(yīng)著,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從廚柜里拿出早就烤好的紅薯遞給我,我笑著大口吃著紅薯,她在一旁微笑看著我,問我今天晚飯想吃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