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波
編者注：在收到葉劍英密電后決定連夜北上，這部分的粗黑體加劃線我是強調(diào)“時間”順序問題，我個人覺得是作者在寫作時，忽略了這個“時間”顛倒的順序問題，造成時間邏輯上的文字表述錯誤；在此聲明，我并不是否認事件的真實性。
1、 莫的回憶錄說何畏則找借口離開紅大立馬去張國燾處了，文中卻說何畏凌晨3點去前總問陳昌浩與徐向前，又何來陳、徐早晨才知道中央已在晚上北上了？
2、葉劍英離開后不久即有騎兵去追殺他，目前所有回憶錄中所提到的，都是陳、徐是第二天早晨才知道中央連夜北上了，這些騎兵又怎么在當(dāng)晚就知道葉劍英出走？如果不經(jīng)陳昌浩下令，這些騎兵敢殺葉劍英？如果是陳因葉拿走了重要地圖而下令追殺他，那就不是第二天早晨才知道情況。
3、另一個就是陳昌浩派李特去“勸說”毛主席南下，按莫文驊回憶錄，紅大是李特和他實際負責(zé)，李特當(dāng)時是跟著紅大連夜北上的;李特與李德爭論北上或南下時，莫是站在旁邊看著的，這與文中作者的表述就完全不同了。
對于草地密電這一章節(jié)，不同的人回憶各不相同。讀者可以留意體會。
（75）張國燾執(zhí)意南下
中央準備東進，張國燾打算西行。 左路軍第一縱隊一部奉張國燾之命，從上阿壩翻山沿結(jié)柯河北行，進占黃河南岸的齊哈瑪寺院（今屬甘肅省瑪曲縣）。因未能找到合適的渡河點，黃河北岸又有“南番”牧主唐隆古洼武裝的阻擊，部隊退回阿壩。 此路不通，中央及徐向前、陳昌浩又一再催促，張國燾不得不有所表示。
8 月 28、29 日， 左路軍 5 軍、93 師先后從查理寺地區(qū)出發(fā)，向右路軍靠攏。 9 月 1 日，5 軍前衛(wèi) 37 團東進至嘎曲河（白河）。此河原是一條很淺的可以徒涉的河流，因昨夜暴雨，河水上漲，河面有半里多寬，流速甚急。 37 團政委謝良（少將）等人詢問通司怎樣過河，通司說：“這里現(xiàn)在過不去。只要順河向上走，有半天路程，那里可以徒涉；要不，就在這里等上兩天，水很快會退下去的，到那 時再過?！?/p>
當(dāng)晚，劉伯承親自來到河邊勘察，作出指示：“部隊暫時在這里休息，注意水情變化，等候總部的決定！” 2 日，嘎曲河水退下去許多，被淹沒的河灘已露出水面。
張國燾借題發(fā)揮，于 3 日致電徐向前、陳昌浩并轉(zhuǎn)呈中央，稱：“
（甲）上游偵察七十里，亦不能徒涉和架橋，各部糧只能吃三天，二十五師只二天，電臺已絕糧，茫茫草地，前進 能，坐待自斃，無向?qū)ВY(jié)果痛苦如此，決于明晨分三天趕回阿壩。
（乙）如此，已影響整個戰(zhàn)局，上次毛兒蓋絕糧，部隊受大損；這次又強向班佑進，結(jié)果如此。再北進，不但時機已失，恐亦多阻礙。
（丙）擬乘勢誘敵北進，右路軍即乘勝回擊松潘敵，左路備糧后亦向松潘進。 時機迫切，須即決即行?！?/p>
朱德、劉伯承堅持左路軍應(yīng)向右路軍靠攏，共同北上。朱德來到嘎曲河邊，派警衛(wèi)員潘開文去試一試河水的深淺。潘開文騎馬蹚過河再返回，最深的地方也不過齊馬肚子。朱德?lián)硕啻翁岢鲎尣筷犨^河，張國燾不同意。
5 軍軍長董振堂堅持要過河，說不等總司令的命令決不后撤。張國燾訓(xùn)斥董振堂，還打了他一個耳光。 董振堂找到朱德，氣憤地說：“我當(dāng)兵打仗這么多年，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若不是為了團結(jié)，我會當(dāng)場給他好看?，F(xiàn)在他已帶四方面軍部隊回阿壩，我決定帶紅五軍北上同右路軍會合。” 朱德?lián)u搖頭，說服他：“要顧全大局，向遠看，不能憑一時感情辦事。你如果帶走紅五軍，就要承擔(dān)分裂左路軍的責(zé)任。我們還應(yīng)當(dāng)對張國燾做團結(jié)爭取的工作?！?/p>
包座戰(zhàn)斗后，右路軍 1 軍從阿西進至拉界地區(qū)，3 軍位于班佑、巴西、阿西地區(qū)，4、30 軍位于求吉寺、上包座地區(qū)，中央、中革軍委機關(guān)和前敵總指揮部駐潘州，一面休整，一面等待左路軍。
在此期間，總政治部辦了一份油印刊物《干部必讀》，張聞天為主編，陳昌浩、傅鐘、凱豐、楊尚昆為編委。出版前，每篇文稿都要在編委會宣讀通過。張聞天寫了一篇題為《北上南下是兩條路線斗爭》的文章，內(nèi)容是闡述行動方針的，說北上是正確路線，南下川康沒有出路。
文章在編委會上還沒有念完，陳昌浩就拍桌子大罵，話說得非常粗魯，還說你要是敢發(fā)表這篇文章，我就發(fā)動四方面軍的干部和戰(zhàn)士來斗你。 張聞天為了避免沖突，收回文章。
毛澤東知道后說：你簡直是書生氣，這樣不懂事，現(xiàn)在寫這個文章干什么，一點用處也沒有。
據(jù)傅鐘回憶：“這段時間令人不安的是，陳昌浩同志非常傲氣。我看到他在參謀長葉劍英同志面前也是旁若無人，對黨中央、一個方面軍說些令人十分難堪的話。我看不下去，表示了意見，陳就要我離開政治部，到包座前線部隊進行戰(zhàn)地工作?！?/p>
張國燾出爾反爾，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同徐向前、陳昌浩多次討論，力圖通過和緩的商討，勸說張國燾放棄南下主張而取北上方針。他們表態(tài)既不失原則又婉轉(zhuǎn)而留有余地， 表示南下如果真有利的話不是不可以交換意見。
9 月 8 日上午 9 時，徐向前、陳昌浩致電朱德、張國燾：“……（三）胡不開岷，目前突 擊南（坪）、岷（縣）時間甚易。總的行動究竟如何？一軍是否速占羅達？三軍是否跟進？敵人是否快打？飛示，再延實令人痛心。……（五）中政局正考慮是否南進。毛、張皆言只有南進便有利，可以交換意見；周意北進便有出路；我們意以不分散主力為原則，左路速來北 進為上策，右路南去南進為下策，萬一左路若無法北進，只有實行下策。如能乘向北調(diào)時松潘、南坪仍為上策（按：原文如此）。請即明電中央局商議，我們決執(zhí)行?！?/p>
當(dāng)天，張國燾回電，命令徐向前、陳昌浩率右路軍南下。徐向前對陳昌浩說：這樣重大的問題，不向中央報告不行，你還是跑一趟吧！ 陳昌浩馬上帶著電報，去找張聞天、博古。 晚上，陳昌浩打電話通知徐向前去周恩來住地牙弄開會。周恩來大病未愈，身體虛弱， 起不了床。徐向前趕到時，毛澤東、張聞天、博古、王稼祥、陳昌浩都在，說：就等你來了。
在座的都是政治局委員，只有徐向前不是，所以他是個聽會的態(tài)度。 會前，毛澤東等中央領(lǐng)導(dǎo)已擬好一份要求張國燾執(zhí)行中央北進指示的電文，會上讀了一 遍，讓陳昌浩、徐向前表態(tài)。 陳昌浩表示，同意電報的內(nèi)容，建議力爭左右兩路軍一道北上；如果不成，是否考慮南下。 徐向前同意中央的意見，對南下問題考慮不成熟，沒有表態(tài)。
22 時，與會七位領(lǐng)導(dǎo)聯(lián)名致電朱德、張國燾、劉伯承：目前紅軍行動是處在最嚴重關(guān)頭，須要我們慎重而又迅速地考慮與決定這個問題。弟等仔細考慮結(jié)果認為：
一、左路軍如果向南行動，則前途將極端不利。因為：
甲、地形利于敵封鎖，而不利于我攻擊。丹巴南千余里，懋功南七百余里，均雪山、老 林、隘路?？怠o、天、蘆、雅、名、邛、大直至懋撫一帶，敵壘已成，我軍絕無攻取可能。
乙、經(jīng)濟條件，絕不能供養(yǎng)大軍。大渡河流域千余里間，如毛兒蓋者，僅一磨西面而已， 綏崇人口八千余，糧本極少，懋撫糧已盡，大軍處此有絕食之虞。
丙、阿壩南至冕寧均少數(shù)民族，我軍處此區(qū)域有消耗無補充，此事目前已極嚴重，決難繼續(xù)下去。
丁、北面被敵封鎖，無戰(zhàn)略退路。
二、因此務(wù)望兄等熟思審慮，立下決心，在阿壩、卓克基補充糧食后，改道北進。行軍中即有較大之減員，然甘南富庶之區(qū)，補充有望，在地形上、經(jīng)濟上、居民上、戰(zhàn)略退路上均有勝利前途。即以往青、寧、新說，亦遠勝西康地區(qū)。
三、目前胡敵不敢動，周王兩部到達需時，北面敵仍空虛。弟等并擬于右路軍中抽出一部，先行出動，與二十五、二十六軍配合行動，吸引敵人追隨他們，以利我左路軍進入甘肅， 開展新局面。
以上所陳，純從大局前途及利害關(guān)系上著想，萬望兄等當(dāng)機立斷，則革命之福。
最近，彭德懷一直保持警惕，每天都去前敵總指揮部，并秘密派 11 團隱蔽在毛澤東住處附近，以備萬一。彭德懷的擔(dān)心不是多余的。張國燾派一個七八十人的手槍隊來到右路軍駐地漫罵、亂喊口號，攻擊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央領(lǐng)導(dǎo)為“右傾”、“退卻逃跑”，叫喊“張主席叫你們南下”。
毛澤東忍無可忍，斥退這些人：你們不要聽了張國燾的唆使和欺騙，到這里耍流氓手段，有理可以講理嘛！你們回去告訴張國燾，我們是不會南下的。中國的地方大得很，你們南下你們的，我們北上我們的；看看誰的路線正確，誰的路線錯誤，三年以內(nèi)就可以得到證明。 到那時候，你張國燾要乖乖地回來找我毛澤東，毛澤東決不會去找張國燾！
（76）決定革命前途的時刻.上
9 月 9 日午前，彭德懷照例來到前敵總指揮部（潘州鎮(zhèn)漢官衙門），陳昌浩還在談北進。午飯后，陳昌浩完全改變態(tài)度，說阿壩比通、南、巴還好。彭德懷懷疑是張國燾來了電報，改變了行動方針。他趕到毛澤東的住處，告知此事，并問：我們堅持北進，擁護中央，他們擁護張國燾南進方針，一軍團已經(jīng)走了兩天，四方面軍如解散三軍團怎么辦？為了避免紅軍打紅軍的不幸事，在這種被迫的情況下，可不可以扣押人質(zhì)？
毛澤東想了一會，回答：不可。
不到兩個小時之后，葉劍英趕到毛澤東的住處，送來一份至關(guān)重要的電報。 午后，前總作戰(zhàn)科副科長呂繼熙（即呂黎平，少將）去機要室看電報。值班機要組長陳茂生剛開始譯一份從左路軍總司令部發(fā)來的電報，呂繼熙幫助他迅速譯了出來。兩人看后，大吃一驚！
這是張國燾給陳昌浩的復(fù)電，電文不長，大約有一、二百字，其核心內(nèi)容是“南下，徹底開展黨內(nèi)斗爭”。 呂繼熙、陳茂生馬上去找葉劍英。
前總正在開會，陳昌浩講得興高采烈，兩人把葉劍英請到會場外，把電報交給他。葉劍英看后，把電報裝進口袋，不動聲色地回到會場。 過了一會，葉劍英借故離開，火速報信。毛澤東看完電報后很緊張，從口袋里拿出鉛筆和一張卷煙紙，抄錄電文，然后對葉劍英說：“你趕緊先回去，不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你到這來了?！?（葉劍英談話：《長征的艱險歷程》） 葉劍英迅速返回會場，陳昌浩還在講話，葉劍英把電報交給陳昌浩。
晚上，毛澤東來到徐向前的住處，站在院子里問：向前同志，你的意見怎么樣？ 徐向前說：兩軍既然已經(jīng)會合，就不宜再分開，四方面軍如分成兩半恐怕不好。 毛澤東沒再說下去，要徐向前早點休息，遂告辭。
毛澤東找到陳昌浩，陳昌浩說，張總政委來電要南進。 毛澤東說：“既然要南進嘛，中央書記處要開一個會。周恩來、王稼祥同志病在三軍團部， 我和張聞天、博古去三軍團司令部就周、王開會吧?！?陳昌浩同意了。
毛澤東、張聞天、博古從巴西趕到 3 軍駐地阿西，與周恩來、王稼祥舉行緊急會議，決定連夜率 3 軍和軍委縱隊先行北上，并通知在俄界的林彪、聶榮臻，行動方針有變，要 1 軍 在原地待命。 張聞天、博古離開巴西時，找到葉劍英，提醒戰(zhàn)友：“老葉，你要走啊，這里危險?！?葉劍英考慮到要把軍委直屬隊安全帶走，說：我不能走，你們先走吧。如果我一走，恐怕大家都走不了啦，我以后會來的。
葉劍英想出一個辦法，先和徐向前說：“總指揮，總政委來電要南下，我們應(yīng)該積極準備。 首先是糧食準備。先發(fā)個通知給各個直屬隊，讓他們自己找地方打糧食去。限十天之內(nèi)把糧食準備好?！?徐向前說：“好！” 隨后，葉劍英寫了個通知，給陳昌浩看。陳昌浩認為：很好嘛，應(yīng)該先準備糧食。
葉劍英召集羅邁（李維漢）、楊尚昆、李克農(nóng)（上將）、肖向榮（中將）等直屬隊負責(zé)人開會，他說：中央已經(jīng)走了，今天晚上兩點我們也走。大家對表。早一分鐘晚一分鐘都不行， 整整兩點動身。
葉劍英和徐向前、陳昌浩同住一個房間，一個人住一個角落，中間有一盞馬燈，徹夜不熄。21 時，葉劍英躺到床上，因為擔(dān)心誤了時間，一直沒有睡。
24 時，張國燾電復(fù)徐向前、陳昌浩并轉(zhuǎn)中央，再次明確表示反對北進，堅持南下：
（甲）時至今日，請你們平心估計敵力和位置，我軍減員、彈藥和被服等情形，能否一舉破敵，或與敵作持久戰(zhàn)而擊破之；敵是否是[有]續(xù)增可能。
（乙）左路二十五、九十三兩師，每團不到千人，每師至多千五百戰(zhàn)斗員，內(nèi)中病腳者占三分之二。再北進，右路經(jīng)過繼續(xù)十天行軍，左路二十天，減員將在半數(shù)以上。
（丙）那時可能有下列情況：
1、向東突出蒙[岷]西封鎖線，是否將成無止境的運動戰(zhàn)，冬天下[不]停留行軍，前途如何？
2、若停夏、洮是否能立穩(wěn)腳跟？
3、若向東非停夏、洮不可，再無南返之機。背靠黃河，能不受阻礙否？上三項諸兄熟思 明告。
4、川敵弱，不善守碉，山地隘路戰(zhàn)為我特長。懋、丹、綏一帶地形少巖，不如通、南、巴地形險。南方糧不缺。弟親詳問二十五、九十三等師各級干部，均言之甚確。阿壩沿大金 川河?xùn)|岸到松崗，約六天行程，沿途有二千戶人家，每日都有房宿營。河西四大壩、卓木碉 糧、房較多，綏、崇有六千戶口，包谷已熟。
據(jù)可靠向?qū)ХQ：丹巴、甘孜、道孚、天、蘆均 優(yōu)于洮、夏，邛、大更好。北進，則阿西以南彩病號均需拋棄；南打，盡能照顧。若不圖戰(zhàn)勝敵人，空言鄙棄少數(shù)民族區(qū)，亦甚無益。
5、現(xiàn)宜以一部向東北佯動，誘敵北進，我則乘勢南下。如此對二、六軍團為絕好配合。 我看蔣與川敵間矛盾極多，南打又為真正進攻，決不會做甕中之鱉。
6、左右兩路決不可分開行動，弟忠誠為黨、為革命，自信不會胡說，如何？立候示遵。
陳昌浩接到電報后，同意南下。徐向前不愿把紅 4 方面軍的部隊分開，也只好同意南下。陳昌浩去中央駐地反映意見，回來時很不高興，說是挨了一頓批評。
10 日 1 時 45 分，葉劍英起床，取出藏在床下藤箱中的甘肅全圖，走出房間。葉劍英找到肖向榮，對他說，這張地圖你可千萬要保管好，不要丟了，這可是要命的東西。 葉劍英發(fā)現(xiàn)忘帶手槍，要回去拿。肖向榮說：“你不要回去，回去危險！” 葉劍英說：“不要緊的，我是公開出來的。出來檢查去打糧的隊伍?！?/p>
葉劍英回去拿了手槍，又輕輕推了睡在門口的警衛(wèi)員范希賢，范希賢沒有醒，葉劍英擔(dān)心驚動別人，就離開了。 在離村兩里的水磨房邊，葉劍英和羅邁、楊尚昆會合。三人走出七八里地，身后有十幾名騎兵追過來，三人閃到路邊避開了。
在一個叉路口，三人遇見彭德懷、張聞天、博古等人。博古拉了葉劍英一把，說：“老葉， 你要先走?。∵@里你不能呆?！?葉劍英說：“我現(xiàn)在不是和你一樣走嗎？” 博古說：“你和我不一樣，人家會干你的?！?/p>
葉劍英快步離開，走后不到 20 分鐘，四個手持駁殼槍的人追上博古等人，要找葉劍英。博古問：“找他干什么？” 來人說：“把他打死后再說?！?/p>
天亮后，葉劍英見到毛澤東，毛澤東高興地說：“哎呀！劍英同志你出來了。好！好！”
50 年代中期，毛澤東在懷仁堂召開的一次會議上說：“劍英同志在關(guān)鍵的時候是立了大 功的，如果沒有他，就沒有這了（毛澤東同志邊說邊摸腦袋），他救了黨，救了紅軍，救了我 們這些人?！?/p>
（77）決定革命前途的時刻.下
10 日早晨，徐向前剛剛起床，部下就來報告，說葉劍英不見了，指揮部的軍用地圖也不見了。 徐向前、陳昌浩十分驚訝。
凌晨 3 時左右，紅軍大學(xué)特科團奉命北進。紅大政委何畏得知消息后，跑到前總問：“是不是有命令叫走？” 陳昌浩說：“我們沒下命令，趕緊叫他們回來！” 事發(fā)突然，徐向前“愣了神，坐在床板上，半個鐘頭說不出話來。心想這是怎么搞的呀，走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呀，我們毫無思想準備呀，感到心情沉重，很受刺激，腦袋麻木得很?！?/p>
前面部隊有人打來電話，請示：“中央紅軍走了，還對我們警戒，打不打？” 陳昌浩拿著電話筒，問徐向前怎么辦？ 徐向前態(tài)度堅決：哪有紅軍打紅軍的道理！叫他們聽指揮，無論如何不能打！ 陳昌浩同意徐向前的意見。
徐向前對陳昌浩的評價是：“他是政治委員，有最后決定權(quán)， 假如他感情用事，下決心打，我是很難阻止的。在這點上，不能否認陳昌浩維護團結(jié)的作用?！?/p>
陳昌浩派紅 4 方面軍副參謀長李特帶人追趕中央，進行“勸說”。毛澤東正和葉劍英等將領(lǐng)討論行動方案，李特等人騎馬趕到，向紅大的紅 4 方面軍學(xué)員大聲叫喊：“大家不要跟機會主義走，跟我們回南方吃大米去！”
毛澤東上前請他進屋里坐下來談，李特不但不理，還指責(zé)中央是“右傾逃跑的機會主義”。 李特的幾個警衛(wèi)員手提駁殼槍，“指頭按著扳機，氣勢洶洶，氣氛十分緊張?！保ā端稳胃F回憶錄》）
毛澤東泰然自若地說：這件事可以商量。大家分析一下形勢，看是北上好，還是南下好。 現(xiàn)在只有北上一條可以走，因為南邊集中了國民黨的主要兵力，而陜西、甘肅的敵人比較薄弱，這是一。
第二，北上抗日，我們可以樹起抗日的旗幟，南下是沒有出路的，是得不到全國人民擁護的。
毛澤東正告李特：彭德懷同志率領(lǐng)的三軍團就走在后面，彭德懷同志是主張北上，堅決反對南下的，他對張國燾同志要南下，火氣大得很哩！大家要團結(jié)，不要紅軍打紅軍嘛！
李特原名徐克勛，個頭不高，胖臉，到蘇聯(lián)留學(xué)后，同志們通常不喊他的原名，而戲稱 其“l(fā)ittle”（英語），他也樂于接受，取其諧音改名李特。
身高兩米的李德見李特佩帶手槍接近毛澤東，急忙雙手抱住李特，將其拖到幾十米外。 李德曾對特科團政委宋任窮（上將）表示：我同你們中央一直有分歧，但在張國燾分裂的問題上，我擁護你們中央的主張。
毛澤東懇切地對李特說：請你向國燾同志轉(zhuǎn)達我的意見。根據(jù)對當(dāng)前政治形勢的分析，南下是沒有出路的，南面的敵人力量很大，再過一次草地，在天全、甘孜、蘆山建立革命根據(jù)地是很困難的。我相信，只有北上才是真正的出路，才是唯一正確的。我相信，不出一年你們一定會北上的。你們南下，我們歡送。我們前面走，給你們開路，歡迎你們后面來。我們前面走，歡迎你們后面來。最后一句話，毛澤東接連講了三遍。
李特見無法阻止紅 1 方面軍北上，便對毛澤東說：“根據(jù)張國燾同志的命令，紅軍學(xué)校的學(xué)員要南下?！?毛澤東表示同意。 來自紅 4 方面軍的學(xué)員要回去，紅大上干隊（即高干學(xué)員隊。當(dāng)時規(guī)定營以上干部為高干）主任董必武拉住一名學(xué)員的手，親切地說：“走吧同志，繼續(xù)向前走，跟中央、跟毛主席 北上沒有錯！”
“我們要跟張主席（即張國燾）走！”一個留著絡(luò)腮胡子的學(xué)員說。 “同志，北上是中央決定的?！倍匚湔f，“你們要南下，這不是違反中央決定嗎？再說爬雪山過草地吃了多少苦，犧牲了多少同志，難道還要去吃冤枉苦，做無謂的犧牲嗎？”
“……”大胡子聽著，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跟著中央沒錯，走吧！” 大胡子一跺腳，下了決心：“好，聽董主任的，我跟毛主席走！”
特科團的干部都是紅 1 方面軍的，招收的學(xué)員主要來自紅 4 方面軍。有幾名學(xué)員留下了， 多數(shù)人還是回去了，特科團僅剩幾十人。
鄭義齋曾對下級吳瑞林（中將）講，不是董必武，紅四方面軍不可能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
作為湖北革命事業(yè)和紅 4 方面軍的奠基人，董必武經(jīng)歷與紅 4 方面軍的分離，心情非常沉重， 常常是走了很遠一段路才說一兩句話。 毛澤東的心情同樣沉重。
紅 1 方面軍干部龍書金（少將）正在河上架橋，看到毛澤東走來，面容憔悴，神情不安。 毛澤東與龍書金握手，口中喃喃道：“四方面軍和我們分手了，但他們還會回來的?！保ā堕_國 將軍軼事?短臂龍書金》）
建國后，毛澤東到長沙視察，見到湖南省軍區(qū)司令員龍書金，問：我們見過面沒有。龍書金回答，見過多次，并提及當(dāng)年河邊情景。龍書金大約談了一半，見毛澤東神態(tài)不悅，立即打住。
10 日，中央到達拉界。中央政治局致電徐向前、陳昌浩，要求他們率部北進。
陳昌浩致電 1、3 軍領(lǐng)導(dǎo)人并轉(zhuǎn)全體人員，攻擊中央是在毛、周、張會議包辦之下，企圖 用數(shù)千戰(zhàn)士來掩護各個中央委員跑到蒙古、蘇聯(lián)去找出路。預(yù)言不出兩三個月，紅軍第 1、 第 3 兩軍必然會在冰天雪地中力量不保。
當(dāng)時，徐向前可以說是左右為難：“‘男兒有淚不輕彈’。然而，那兩天我想來想去，徹夜難眠，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場。我的內(nèi)心很矛盾。一方面，幾年來自己同張國燾、陳昌浩共事，一直不痛快，想早點離開他們。兩軍會合后，我對陳昌浩說，想去中央做點具體工作，的確是心里話。我是左思右想，盤算了很久，才說出來的。
另一方面，右路軍如單獨北上，等于把四方面軍分成兩半，自己也舍不得。四方面軍是我眼看著從小到大發(fā)展起來的，大家操了不少心，流了不少血汗，才形成這么支隊伍，真不容易?。》殖蓛砂?，各走一方，無論從理 智上或感情上說，我都難以接受。這也許是我的弱點所在吧！
接著，中央又來電報要我們帶著隊伍北上。并說：中央已另電朱、張取消八日南下電令。陳昌浩決心南下，罵中央是什么 ‘右傾機會主義’啦，‘逃跑主義’啦。我想，是跟著中央走還是跟著部隊南下呢？
走嘛，自己只能帶上個警衛(wèi)員，騎著馬去追中央。那時，陳昌浩的威信不低于我，他能說會寫，打仗勇敢，又是政治委員。他不點頭，我一個人是帶不動隊伍的，最多只能悄悄帶走幾個人。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和部隊在一起，走著看吧！這樣，我就執(zhí)行了張國燾的南下命令，犯了終生抱愧的錯誤。”
11 日，中央率 3 軍到達甘肅迭部縣俄界，與 1 軍會合。中央再次致電張國燾，指出：“中央為貫徹自己的戰(zhàn)略方針，再一次指令張總政委立即命令左路軍向班佑、巴西開進，不得違誤?！?/p>
12 日，張國燾回電對抗中央，并致電 1、3 軍領(lǐng)導(dǎo)人：“
（甲）一、三軍單獨東出，將成 無止境的逃跑，將來真會悔之無及。（乙）望速歸來受徐、陳指揮，南下首先赤化四川。該省終是我們的根據(jù)地。
（丙）諸兄不看戰(zhàn)士無冬衣，不拖死也會凍死。不圖以戰(zhàn)勝敵人為先決條件，只想轉(zhuǎn)移較好地區(qū)，自欺欺人論真會斷送一、三軍的。諸兄其細思吾言。”
同日，中央在俄界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作出《關(guān)于張國燾同志的錯誤的決定》，決定指出：張國燾與中央爭論的實質(zhì)是對目前政治形勢與敵我力量對比估計上有著原則的分歧。 張國燾夸大敵人的力量，輕視自己的力量，以致喪失了在抗日前線的中國西北部創(chuàng)造新蘇區(qū) 的信心，主張向川、康邊界地區(qū)退卻。張國燾的機會主義和軍閥主義傾向，使“他對于中央的耐心的說服、解釋、勸告和誘導(dǎo)，不但表示完全的拒絕，而且自己組織反黨的小團體同中央進行公開的斗爭，否認黨的民主集中制的基本組織原則，漠視黨的一切紀律，在群眾面前任意破壞中央的威信”。
會上，有人主張開除張國燾黨籍。毛澤東不同意，說這不是他個人問題，應(yīng)看到四方面軍廣大指戰(zhàn)員。你開除他的黨籍，他還是統(tǒng)率幾萬軍隊，還蒙蔽著幾萬軍隊，以后就不好見面了。
會議決定：1 軍、3 軍、軍委縱隊編為中國工農(nóng)紅軍陜甘支隊，彭德懷為司令員，毛澤東 為政委。陜甘支隊今后的行動方針是：首先打到甘東北或陜北，開展游擊戰(zhàn)爭，以便得到共產(chǎn)國際的指示和幫助，休養(yǎng)兵力，擴大部隊，創(chuàng)建根據(jù)地，發(fā)展革命戰(zhàn)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