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我在憂懼什么

續(xù)壹·忐忑的心

續(xù)貳·人生不如意

參·苦從何來

苦從何來

痛苦之源不外乎自私貪婪的欲求，以及世事無法配合我們的精力和環(huán)境的改變。

一釋尊一

沒有人比釋尊更透徹地體驗到人類的痛苦了。讓我們深入去了解尊者的一生，以及他如何參透人世痛苦的原因與解決之道。

釋尊未出家前貴為王子,享受著富貴榮華、備受呵護(hù)的宮廷生活，他不愁貧苦，只有安逸和奢華,終日有美麗的女仆服待,宮中樂師、誘人的舞者忙于取悅他,擁有任何凡人所能享受的極致,但他仍感到生活空虛。

有一天，釋尊到宮外游玩時，看到四幕景象?；蛟S對其他人而言，那不過是普通的現(xiàn)象罷了，但卻帶給他很大的沖擊——他分別遇到一個老人、一個病人、一個死人及一個化緣的僧侶。他對這四幕景象印象深刻，因為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的景象，他悟出生命原是由苦難堆砌而成。前三種景象提醒他年老、病痛及最終的死亡，是人世間不可避免的宿命，他也不例外。

但是僧侶的出現(xiàn)，讓他重新升起希望,給予他啟示和勇氣,來放棄王位及世間所有的享樂，去尋找真理，以拯救在痛苦深淵中的生靈。

某個夜晚，釋尊決定放棄物質(zhì)享受,去探尋人類生存于宇宙間的意義。他悄然離開皇宮，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袍，整整六年之久,他四處飄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哪兒歇腳。他沒有同伴,除了路人施舍的食物之外，沒吃過一頓正餐，而且像乞丐般手持破碗進(jìn)食。

過慣了奢華生活的他，第一眼看到窮人施舍的粗菜剩飯時,差點便忍不住要扔掉，但他忍受一切——粗食、熾陽、豪雨，在濕冷的森林中露宿——赤足跋山涉水，不斷地求師開示真理。

最后，終于讓他在菩提樹下悟出真理。在這過程中，他分享貧苦大眾的人生經(jīng)驗，領(lǐng)悟到貪欲不只來自于奢華的生活，更來自藉苦行磨煉心智以獲得智慧和解脫的迷思，他差點死于刻苦的自我磨煉，但事實證明苦行對悟道并無絲毫助益，他也曾試著向最好的老師學(xué)習(xí),但卻得不到他想要的解答，最后他體驗出

必須靠自己去尋求真理，他放棄自我折磨并采取“中道”，不享極度的奢華亦不自我虐待，本著堅忍不拔的毅力和決心，憑自制的工夫而成為萬世景仰的釋尊。

釋尊發(fā)現(xiàn)痛苦來自各種欲望，要解脫痛苦，必須遵循八正道的方法。在徹底領(lǐng)悟生命本質(zhì)后，釋尊奉獻(xiàn)一生，教導(dǎo)那些愿意聽他述說真理及有所領(lǐng)會的人。

觀看生命本質(zhì)

釋尊正視痛苦與快樂的本質(zhì)，這不是未啟蒙的心可以看見的。通常，多數(shù)人不愿面對生命的真實面貌，往往籍由白日夢或幻想，以獲得虛假的安全感。很多人從來看不見、不明了，甚至不在乎去尋找生命的真相，反而比較喜歡生活在平凡乏味的世界里。

審視一下人性,就可以明顯發(fā)現(xiàn)人性充滿缺陷,每個生物，不管是人或是其他生物，均為永無止盡的生存之戰(zhàn)而掙扎，雖有短暫的快樂，但同時也伴隨病痛的侵襲、年老及死亡。

德國大詩人、戲劇家兼哲學(xué)家歌德曾說: “假如讓我算算這一生中快樂的日子的話，加起來不到兩個星期”。

不管我們?nèi)绾吻擅畹陌才派?、組織社會，協(xié)調(diào)人際關(guān)系，只要世界存在，即使是最好的人，還是難逃苦難；縱或擁有財富，避免生活的刺激,卻也躲不過死亡，我們的肉體終將分解。必死的命運是人世不變的法則，生存的終結(jié)是死亡，這個念頭對無知的人而言，是難以容忍的，他們耽于享樂，錯以為生命是永恒的。

拒絕認(rèn)清真實，接受生命實相(如生、老、病、死),到頭來必定吃足苦頭。唯有認(rèn)知死亡的必然,保持正直不阿的心態(tài)，方能予人勇氣，過有意義的生活,在悲傷或面臨死亡的剎那間保持鎮(zhèn)定。

貪欲像影子般跟隨人的一生。幼年就必須承擔(dān)責(zé)任;成年后更在養(yǎng)家活口的重?fù)?dān)中掙扎;晚年的生活又充滿病痛、虛弱、依賴、孤獨、苦痛，乃至死亡,這就是所有人類的命運。

一個過客，面對千變?nèi)f化的世界，卻期待安全感或追尋永恒的快樂,是極其愚蠢的。人往往肯為了一時的快樂而努力工作，忍受苦楚。但如果想獲得永恒的快樂,就必須放棄易逝的享樂；若要結(jié)束痛苦,就得將私心連根拔除,學(xué)習(xí)惜福。

了解生命實相

沒有學(xué)佛的人無法滲透生活即是痛苦的真正含意。試想，地球上的生物不是捕食獵物，便是遭其他動物捕食，甚至草食性動物亦生活在恐懼當(dāng)中，因為他們是其他動物及人類的犧牲品，沒有人可以從生存的戰(zhàn)役中逃脫，從而，生存一定會帶來對痛苦和死亡的恐懼，對生命的不確定感。

釋尊在他還是個王子時，有天，他看到一只青蛙被蛇吞了，然后一只老鷹猛然撲至，攫走這只吞了蛙的蛇。釋尊對此感觸良深，所有生物均是可憐的，因為所有生物總要掙扎躲著自己的克星，同時又為求生存而捕食他物。這實在令人費解，為何偉大而悲憫的神創(chuàng)造這些無辜的生命，目的卻使他們受苦?何以造物主讓眾生生活在遭捕食的恐懼中?

在充滿貪欲的世界中，釋尊義無反顧地為無常的塵世提供安定的保證。一些不明了的人因而稱呼他為悲觀主義者，他們像在沙灘上筑城堡的小孩，認(rèn)為隨潮汐起落，城堡必毀的預(yù)言是悲觀主義。但是在塵世的不定中，釋尊賜予我們比確定還要好的東西。他提出

追求最終安定的方法——涅槃,永恒的平靜及無憂。

佛法認(rèn)為，世事本無常。人之所以不滿足是由于不了解世事無常。很多人甚至無法領(lǐng)悟這個道理,即使知道，也不習(xí)慣運用于日常生活中。由于無知,我們責(zé)怪政府、不滿社會或厭惡除了自己以外的每個人。身為文明人，實在應(yīng)該為我們的自大與無知負(fù)責(zé)。阻撓我們悟道的障礙是私心、驕傲、仇恨及無知。就是這些污穢的心態(tài)妨礙我們探尋真理。

通常我們不喜歡真相,因為事實總是令人不悅或無法滿足欲望。

沒有比“展現(xiàn)自己的真實面”(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這句話更重要、更饒富意義了。換句話說,便是忠于自己的良心。不管我們是否接受欲望導(dǎo)致悲傷的道理，都不會也不能改變宇宙萬物的基本原則。我們應(yīng)該能夠分辨對錯之間的不同,但由于無知和愚昧，我們時常給自己找上千萬個理由，表示察覺不到個中差異。

我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找出各種理由，但追究根本，最好還是承認(rèn)，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如同一個外科大夫般，找出擴散的癌細(xì)胞，予以切除。手術(shù)固然痛苦，可是一旦癌細(xì)胞切除后,擁有健康卻更讓人雀躍。

快樂瞬息無常

生命不完整是因為生命無法永恒，法國哲學(xué)家利·貝格森說: “生活是為了改變，改變是為了成熟，成熟是為了不斷創(chuàng)造自我”。所以，痛苦頹喪的人應(yīng)該尋求光明及依靠，而不是把快樂的希望，建筑在宛如河口流沙的生命中。

一個人擁有快樂的生活時，都希望時間能停止流逝。然而,時間不斷流逝卻是生命的一個特質(zhì)。在不斷流動的時間中,我們隨著生、老、病、死載沉載浮。

釋尊說: “生命是無常的,但死亡卻是必然”。

短暫的生命向每個人招手，年輕終會衰老，健壯的身體會受病魔侵襲，精力會耗盡，美麗會變成丑陋，所有的生命都會步上死亡，無人可阻擋這個過程。死亡尾隨生命而來,就如夜晚緊跟著白晝，不論貧富、老幼都一樣，然而，人很健忘，以為生命是不朽的。

如果細(xì)看人生，會發(fā)現(xiàn)生命的變動與起伏頻繁:乍起乍落、成敗得失、鼓勵嘲諷、贊美責(zé)難。我們的情緒隨之快樂悲傷、喜悅沮喪、滿足失望、期盼恐懼。

這些情緒把人送到極樂境界，旋又推入萬丈深淵。一波尚未歇息，卻又被推向另一高潮,我們怎能奢求永居峰頂?然而，在一波又一波的生命浪潮中,心中自有一座平靜的島嶼，能夠保護(hù)我們，不受風(fēng)浪侵襲，這片心田是歷經(jīng)挫折后的智慧結(jié)晶，能夠提供我們安寧與平靜的力量。

生之幻象

甚至快樂也是建筑在貪欲之上。在修行的路上，不管你喜歡與否，都要認(rèn)清這一點。乍聽之下，這話似乎令人不快，可是如果因而放棄，那么不但真理之路將遙不可及，而且會受短暫幻象所蒙蔽。

由于世界偶爾也有美好的一面，所以要相信這一點并非易事，但環(huán)顧四周，即使在春天這般瑰麗的景色下,還是有許多人死亡，更多的人遭受不治之癥的折磨。事實上,我們會經(jīng)歷各種不同形式的失望、挫折、恐懼與痛若苦。隨著年歲的增長，經(jīng)驗的積累，如果不故意蒙蔽自己的眼睛，我們對世界的看法就會逐漸開闊。如再深入觀看生命的內(nèi)涵，會發(fā)現(xiàn)我們可以自他人的生活中領(lǐng)悟生命的無常，一個喜劇的結(jié)局有可能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細(xì)微的失誤可能毀了人的一生。

因此，生命是無常的，這體驗多少安慰了人忮求的心靈。

世界運轉(zhuǎn)不息，

從新生到衰微；

如水中的泡沫，

晶瑩、破滅而后消失。

一雪萊一

西藏佛教瑜伽大師兼詩人密勒日巴尊者，闡明了以下簡單易解的生命之圖:

青春像夏日之花朵，轉(zhuǎn)瞬凋謝。

年老如烈火蔓延至田疇，

倏忽來到跟前，

釋尊說:“生與死就像日出日落，

來得快，去得也快?！?/p>

病痛有如被彈弓打傷的鳥，

知否?健康和精力總有一天離你而去,

死亡則像一盞枯竭的油燈(在最后的閃動后熄

滅)。

這個世界是短暫的；

我保證沒有一件事是不變的,

作弄的命運如同瀑布，

從不往上傾瀉。

罪犯有如毒樹

一旦靠近它，便會受傷，

罪人如同凍傷的碗豆——

也像腐壞的肥肉,會毀了一鍋的食物。

佛法的修行者一如農(nóng)夫在田里耕種。

命運法則就像輪回——

不論誰亂了它的秩序都將損失慘重。

輪回有如肉上的一根毒刺——

若不拔去，毒性會蔓延全身。

即將來臨的死亡，

有如黃昏時的樹影——

疾疾消逝,阻之不及。

當(dāng)其來臨,除了神圣的佛法，

別無明燈。

佛法雖是勝利的泉源，

畢竟受其開示的還是少數(shù)。

許多人糾結(jié)在輪回的悲劇里，

在注定的不幸中，

與盜賊爭利。

年輕健壯時，

總不曾想到生病，

但病痛往往來得如閃電般急速。

生活在塵世紛擾之中，

總想不到死亡的降臨，

但它也如雷電般，遽爾劈在頭上

病、老、死如同手口，

彼此交錯，

難道不怕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悲苦嗎?

假如再有不幸，痛苦必將更深一層。

生活上的災(zāi)難接連不斷，

如海上的浪潮洶涌一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直到自我自其中解放，

痛苦和快樂才能隨意來去，

像街上偶遇的路人。

快樂有如日光浴，

隨人移轉(zhuǎn)；

短暫的人、事、物如暴風(fēng)雪，

來時總不會好意的示警。

思及這些，

為何還不跟隨佛法?

—《密勒日巴之歌》—

欲望能滿足嗎?

在今日這飽受貪求、仇恨，懷疑及恐懼支配的所謂先進(jìn)社會中，愈來愈多人感到孤寂、挫折、嫉妒，內(nèi)心充斥著敵意，無法認(rèn)清生命的意義，這是一點也不稀奇了?，F(xiàn)代的青年更是從犯罪到吸毒，在顯示出對生命的迷惘。

人的敵人是私心，所有罪惡緣此而生。人總是渴求快樂與財富,以為快樂是建立在欲望的滿足上。過種觀念在物質(zhì)主義的社會更為風(fēng)行，當(dāng)無害的欲求帶來某種程度的快樂時,莫以為感官的滿足是最大享受,或是快樂的唯一泉源。抱持這種觀念的人，生活是空虛縹紗的，如同追逐彩虹，顯然不切實際。

有些事物帶給人快樂，便不想讓它輕易溜走；有些事物給人痛苦，便避之唯恐不及。除非我們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好惡，否則禍端總是接踵而至。好惡總彼此牽扯，一會兒行為是惡感所驅(qū)使，一會兒又是好欲所致。

人在饑餓或口渴時,會感到不適，于是，欲望使人想平息這不適感。可以說，人所有的欲望皆起源于此,因不適感或空虛感的驅(qū)使，尋找自認(rèn)為可以抑制痛苦的妙方。尚若沒找著，空虛與不適便持續(xù)下去；倘若找到了，欲望或饑餓因而得到滿足，可是過一會兒滿足便不復(fù)存在。一旦期待的快樂消失了,我們又會感到受騙與失望,因為結(jié)果永遠(yuǎn)無法與期待相符。新的欲望于焉產(chǎn)生，塵世的生活便建立在不斷追求欲望的滿足中。

有人窮畢生歲月追求物質(zhì)，卻永遠(yuǎn)無法滿足，反而陷溺于無止盡的欲望中，得不到自己要的就懊惱不已。但即使好不容易尋獲所欲，也一樣無法快樂，因為所尋得的不如想像中的美好，欲望與期待無法圓滿達(dá)成，對獲得的事物也感到不滿意，總以為“草是鄰家的綠”，這樣的人永遠(yuǎn)不會快樂。擁有愈多，欲望就愈大。有人說，人的需求如食物、房屋及衣服，是可以得到滿足的,但人的欲望卻往往滿足不了。

物質(zhì)滿足豈是真快樂

很多人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事實上，錢在現(xiàn)代社會為求生活舒適或許有用,但終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反而制造出更多的問題來，所以，要珍惜所擁有的一切。一旦了解事物真正的內(nèi)涵，而降低對感官的需求，便會自平凡與知足中得到心靈的平靜。

為了滿足欲求或怨恨，人常常給自己或別人制造麻煩;國與國發(fā)動戰(zhàn)爭,冀求征服對方，霸占領(lǐng)土，因而災(zāi)難與戰(zhàn)爭占盡各國史書的篇幅。然而，人活在現(xiàn)世中很難認(rèn)清自己,在嘗盡百苦、面對諸多危難后，猶不能覺醒，面對現(xiàn)實。就像駱駝喜歡吃有刺的灌木，吞下愈多的刺就涌出愈多鮮血，但仍舊不肯放棄，繼續(xù)埋頭猛吃。事實上,現(xiàn)世的歡樂就像吃熱馬鈴薯，容易燙傷自己。

釋尊謂，所有的悲苦乃源自錯誤的欲求：更多的錢好放縱揮霍、更大的權(quán)勢以凌駕他人、長生不老、肉身不死等。這些欲望使人對生活不滿，只顧自己的需求而忽略他人的利益。如果沒有得到滿足，便愈發(fā)不滿，得到所求，又因為害怕失去，仍然感到不滿與失望。

因此，所有心靈上的痛苦皆來自肉體渴望逸樂。我們時常偽裝自己，不以真實面貌示人，渴望擁有自己所缺乏的東西或摒棄不想要的物品。因此，無庸置疑的，讓人無法享受真正快樂的罪魁禍?zhǔn)?就是欲望。

恐懼，是由于我們想要避免不愉快的經(jīng)驗;貪婪是因為我們想要擁有；嫉妒，是希望他人不要擁有我們所缺乏的事物；悲傷,是盼望重獲人或物，這些負(fù)面的情緒皆是欲望所造成，束縛著我們；所以，唯一的辦法只有擺脫這欲望肇因。這或許不易做到，卻也非天方夜譚；克服之后，隨之而來的將是平靜與滿足。

釋尊曾說: “天上人間的喜樂比不上欲求消失的歡愉”。

下面這席話亦值得深思:

遺憾使人負(fù)擔(dān)沉重，

快樂是把擔(dān)子卸下；

把擔(dān)子除卻，

就不會再成為他人的負(fù)擔(dān)。

痛苦是生存的代價，而痛苦是因欲求而來。為了滿足欲望,我們會做出一些事情；而種下因果的種子，在今生或來世,我們的行為會帶來回報;換句話說，自私的欲望會在輪回中顯現(xiàn)出來。由于以往的行為摻雜諸多因素，方才呈現(xiàn)今日所經(jīng)歷的快樂或悲傷。

觀照自己

有人一生不斷學(xué)習(xí)，從經(jīng)驗中累積智慧,進(jìn)而了解到欲求愈多痛苦愈甚，要消弭痛苦不是仰望神祗，而是從自身中去尋求解決之道。

無論如何，一個只有凡心的人總會遭受太多身心的悲苦。少壯時企求日子充滿歡笑,但尚未嘗到，即已邁入老年;臨老時，盡管苦惱身體無法享受快樂，心靈對欲望的追求仍不減當(dāng)年。這些人的欲望隨著年歲而增長，愈老愈強烈，當(dāng)然痛苦也就相對愈大了。

不能控制欲望歸因于驕傲心。在驕矜的外表下，人時常作惡多端而無法認(rèn)清事實，千萬要避免,在擁有健康和美好生活的年輕時期堅持驕傲。

有些人看不清自己，日無余子，過于自滿，而有了狂傲心。這是十分危險的，因為驕傲是失敗的前身。

牛糞上驕傲的甲蟲

從前有一只甲蟲飛到牛糞上，它非常喜愛這個地方，便邀同伴一起在牛糞上建立它們的小城市。辛勞工作數(shù)天后，終于在類堆上建造了一座城市，甲蟲們對自己的成就感到相當(dāng)?shù)靡猓瑳Q定推選第一只甲蟲當(dāng)國王。為了榮耀國王，其他甲蟲在城中舉行盛大的閱兵大典。正當(dāng)游行進(jìn)行到一半時，一只大象碰巧經(jīng)過，看見一堆牛類便舉起腳以免踩到。然而，國王卻很生氣的咆哮: “喂！難道你對本王一點尊敬也沒有嗎?難道你不知道把腳抬在我的頭上是很無禮的嗎?立刻道歉否則我就要判你罪了?！蹦谴笙蟮皖^一看,道：“吾皇陛下，請恕小民之罪..

說者便跪下，摧毀了國王、城市、市民，與驕傲。

釋尊看到人生四象，克服了三種驕傲:看到老人，丟開身為年輕人的驕傲?？吹讲∪?，拋開健康者的驕傲。看到死人，掙脫生者的驕傲。若能擺脫這些驕傲，等到自己經(jīng)歷這些人生過程時，就不會驚恐沮喪了。且思索這段話:

我易老；我沒有戰(zhàn)勝年老。

我易??；我沒有趕走病痛。

我易亡；我沒有掙脫死亡。

人世的變化與分離都與我不遠(yuǎn)。

我是自己行為之結(jié)果；無論我種了什么因，好壞都是自己造成的果。

現(xiàn)今社會，年輕是最大的本錢。人會花大量的金錢保持年輕，因此有人即使年紀(jì)再大也要到處掩飾，甚至隱瞞自己的年齡。

女性的年齡

有位女明星被警察逮到酒后駕車，警察問她的年齡，她回答“三十歲”。

過了幾年，這位電影明星因類似罪狀上法庭，照樣謊稱自己的年齡是“三十歲”，依舊認(rèn)得她的檢察官問:“怎么可能?五年前你說你三十歲，怎么現(xiàn)在你還是三十歲?”這位已過氣的明星為了壓過他的氣勢，眨眨她的假睫毛，說：“法官大人，我被提醒過好幾次：在法庭上不能更改證詞!所以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我三十歲了，這次也絕不改變?！?/p>

既然每個人都想活得快樂，而又不必如上述電影明星謊報年齡，那么“自知”就是最重要的條件。第一步要知道心的本質(zhì)，籍由開發(fā)心智及禪定來駕馭心性。心靈的修養(yǎng)可培養(yǎng)一生的洞察力，宛如火炬照明生命中的蜿蜒小徑，使人從諸惡中分辨出至善，從錯誤中尋出正確之途，使內(nèi)心想法豁然開朗；因此，靜坐打禪也有潔凈心靈的功效。

靜坐打禪時,慎防幻覺，尤其是心靈方面的幻覺。有經(jīng)驗的禪定者倘若不小心，也常走火入魔。

禪定者的幻覺

曾有個僧人靜坐打禪，欲達(dá)到至高境界，在心靈全神貫注狀態(tài)下，他可以使自己的心靈創(chuàng)造出肉眼可見的具體幻象。因此，他認(rèn)為自己已臻于完美，修持到阿羅漢境界。

他有位徒弟，修行也十分高超，境界已達(dá)到阿羅漢。當(dāng)他達(dá)到這個境界后，了解師父由于自我蒙蔽，無法臻及阿羅漢境界，但問題是,如何讓師父認(rèn)清事實。

有一天，他跑到師父那兒，問師父是不是

一個阿羅漢?“當(dāng)然是啊!”師父回答:“為了證明給你看，我可以創(chuàng)造出任何你心中所想的東西?！薄澳敲矗冎淮笙蟀?”徒弟說。一只大

象立刻呈現(xiàn)眼前。 “讓它攻擊你吧!”徒弟又

說。老師便讓大象攻擊自己，就在大象要開始襲擊時，師父見狀拔腿就跑。

“嘿!等等，假如你是阿羅漢，”徒弟說：“應(yīng)該不會懼怕，怎么你跑開了呢?“師父于是明白自己并未達(dá)到阿羅漢境界。

人的肉體最多活不過一個世紀(jì)，且經(jīng)歷世事的瞬息萬變。人的感情是感覺和想象的匯集；人的心靈則是思想之河。我們的人格隨時間改變，在肉體與心靈龐雜的互動中，沒有一個實體可視為永久不變的。

假設(shè)有個百尺深的坑洞，底下擺了些點燃的木炭，再放個梯子，然后叫人一個接一個爬下去，那些人一開始并無怨言，直到三、四十尺深時，開始抱怨了，至四、五十尺深時，他們感到一股熱氣，待走到七、八十尺更接近火源時，他們體驗到強烈的赤熱感。同理，雖然釋尊說人生是痛苦的，但年輕朋友從沒吃過苦，可能無法體會，然而，要說明“經(jīng)歷愈多愈能看清楚痛苦”這項事實，前面這則故事倒不失為一個好例子。

我們必須承認(rèn)，為了生活上的方便,我們?nèi)杂脗鹘y(tǒng)的字眼如“我自己”或“你自己”，這就像我們常說太陽自東方升起,事實上是指地球繞著太陽自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