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媽媽的注視中,有溫暖的煙火氣息。
——題記
大約在一二年級的時候,我常常覺得媽媽的目光是無比神奇的。
那時候家離學校很近,但媽媽卻堅持每天送我。每次到了校門口,跟媽媽道過別,我一蹦一跳地走進去,可心里知道她一定在注視著我。為什么呢?因為待到晚上吃飯時,媽媽便會在飯桌上說:“你頭發(fā)該剪了,從后面看都老長了?!被蛘呤恰懊魈鞂懽謺r要注意些,看你的袖口弄得烏黑的”。
隱約記得,在一個平常的日子,媽媽放學接我時,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迫不及待又驚奇地對我說道:“你知道嗎?別人的書包是背在身上,而你倒像是書包裹住你小小的人兒,只在書包后面露出頭和腳?!闭f這話的時候,她笑瞇瞇的,好像這是極新奇的事。
年幼的我總覺得媽媽的目光有神力,只要一眼看過去,她就能知道我衣服的長短,何時應更換,并且從書包的輕重了解我的學業(yè)是否繁重,還時常語出驚人,作些有趣的比喻。
這樣的情形一直延續(xù),直到我上了初中。初中離家遠,需要爸爸每天早自習后再開車來送我,因此需要我提早在小區(qū)門口等候。
一開始,我總是把握不好時間,有時早到了,就得在清晨似刀的風中發(fā)抖,而遲了就得著急地沖出家門,來不及等電梯而飛奔走樓梯,為此我還摔過一跤。
漸漸地,我總能恰好卡著點等到爸爸的車。也許是熟悉了吧,我想。直到在一個難得又清閑的周末,我發(fā)現(xiàn)了窗臺上的幾縷發(fā)絲。那是幾縷黑白混雜在一起的頭發(fā),它們安詳?shù)靥稍诖芭_上,靜靜地凝視著我。
我曉得,那不是我的頭發(fā)。那發(fā)絲上的銀白興許是霜吧?又或是名為歲月的東西。
原來媽媽每天早晨都是先為我做飯而來不及梳頭的,原來她總是在窗邊目送我時擠時間梳頭,原來我那次遲到之后的鬧鐘是媽媽調(diào)早的,原來那天我冷得發(fā)抖之后,床邊的衣物是她添的,原來我的每一天都是在媽媽的目光中開始的。
原來所有我以為的“剛好”,都是媽媽在日復一日的注視里精心打磨出來的。
背著書包走出小區(qū),一轉(zhuǎn)身,我看見媽媽貼在窗后望向我。這永恒的姿態(tài),從過去到現(xiàn)在,從滿頭青絲到白發(fā)交雜。在我成長的路上,媽媽漸漸跟不上我的腳步,便在熹微晨光里,探出頭,望著我,望著滿地朝暉,以及那邈遠的未來。
這是守望的姿態(tài),一路走來,從未遠去。